呂泉生的音樂人生
陳郁秀 孫芝君 定價300元
【序】追尋台灣文化的來時路——陳郁秀
【導論】 簞路藍縷,以啟山林 ——陳郁秀
【後記】 ——孫芝君

【後記】

孫芝君

我與這本書的寫作因緣,要從一九九六年追溯起。當時我還是師大的研究生,因幫系上聽寫一捲呂泉生來校演講的錄音帶,遂結下與他結識的因緣。一九九七年九月畢業後,我到白鷺鷥文教基金會上班,接手的專案是台灣音樂家張福興的生平資料蒐集(這本書《張福興——近代台灣第一位音樂家》已於二○○○年出版),工作之故,拜訪了幾位年歲較高、與張福興有直接或間接接觸的台籍音樂前輩,呂泉生先生便是我當時訪問的一位。

呂老先生非常健談,記得每次打電話到美國找他,話才剛開始,他不知不覺就滔滔說起自己的人生故事,在聆聽他有趣的人生經驗的同時,我總要一再把話頭拉回我們的題目。他大概覺得這樣的對話不過癮吧?於是乾脆直接告訴我:「我年紀大了,妳再不來訪問,說不定明天我就去上帝那裡報到了。」呂老先生這句話對我深具效用。一來,我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是否真如他所形容,「說不定明天就去上帝那裡報到了」;再來,呂老先生是日治末期,台北樂壇少數受日本統治者重視的台籍音樂家,我對那段歷史非常感興趣,很渴望能親自訪問他,萬一他明天就去上帝那裡報到,不是太可惜了嗎?

所以開會時,我就把呂老先生的催促,報告給陳郁秀董事長知道,陳董事長當時正構思建立,台灣前輩音樂工作者資料庫」,「呂泉生」是她計畫的保存者之一,也由於我們在做「張福興」的資料蒐集時,面臨很多張福興的晚輩、學生都已凋零,無親近人可以訪問的窘境,因此充分體認「想訪問要趁早」,所以當下就決定先派我去美國訪問呂老先生,進行口述資料蒐集,然後等「張福興」的工作告一段落,再接續此一計畫。

我在白鷺鷥基金會的資助下,先後於一九九七年十一月、一九九九年一月、二○○○年一月,三度赴洛杉磯訪問呂老先生,二○○○年三月,《呂泉生先生訪問紀錄,一個台灣音樂家的口述歷史》終於完稿,算是結束了這任務。但交稿後,陳董事長認為這份訪問紀錄內容博雜,而希望能以生命史的方式重新再寫一次,因此才有此一計畫的誕生。

後續的這份工作是從二○○一年八月開始,但中間發生了一段插曲。原本推動「台灣前輩音樂工作者資料庫」計畫的陳董事長,二○○○年總統大選後被延攬入閣,擔任文建會主委,而將此一計畫帶入文建會,納入政策施行。二○○一年底,文建會轄下之國立傳統藝術中心開始推動「台灣資深音樂工作者系列保存計畫」,初期擇定以二十位台灣資深音樂家為保存對象,呂泉生也是其中之一。我有幸被傳藝中心甄選為「呂泉生」主題的作者,但不知道這算巧還是不巧,同一時間內,我手上竟有兩份題目相同的稿子。

其實這本書的完稿理應早於傳藝中心「台灣資深音樂工作者系列保存計畫」第一期之《呂泉生——以歌逐夢的人生》(該書收入【台灣音樂館上資深音樂家叢書】,二○○二年十二月由台北時報文化公司出版),只是當時我工作傾軋,而官方稿件的完稿時限極其嚴格,所以必須先放下已經寫了一大半的這本書,先趕傳藝中心的稿子,幸而這件事能取得白鷺鷥基金會的諒解,對此,我內心深感歉意。眼前這本書的內容,是依據二○○○年完稿的《呂泉生先生訪問紀錄——一個台灣音樂家的口述歷史》,重新整理、再寫的,也包含筆者這若干年與呂老先生接觸所得。傳藝中心的《呂泉生——以歌逐夢的人生》亦是脫胎自這份稿子,但該書為套書,編輯上自有一套標準,與此書不同。

這份稿子寫成,最應感謝的人有兩位:第一位是提出這份撰稿計畫的前白鷺鷥文教基金會陳郁秀董事長,如果沒有她的重視與支持,我將無能完成此一計畫,她可說是此計畫案中居功至偉的人。另一位是呂泉生老先生。這幾年來,他花很多時間陪我談話,除了上述三次赴美訪問外,我們在電話中、海內外,有無數次的追訪與會面,終讓我有餘裕慢慢聽完他的自述。呂老先生的三個孩子——信也、惠也、玲兒,幾年來,一直把我當家人一樣對待,耐心陪我談天,應該好好致謝。

雖然過去十餘年間,台中縣立文化中心及文建會等機構都曾以呂泉生為主題,為他出過專書,但平心而論,這些出版品的直接或間接文獻基礎,多根據台灣文史專家莊永明先生一九八一至八二年間,發表在《音樂生活》月刊中之〈民族歌謠傳薪人——呂泉生的奮鬥人生〉一文。這段期間當然也有其他學者、記者訪問過呂泉生,但完整的訪錄,莊水明先生可謂第一人,我在圖書館蒐集訪談資料時,發現〈呂泉生的奮鬥人生〉這篇文一章,對我事前準備幫助極大,這是前人功勞,在此不能不提。

白鷺鷥文教基金會派我訪問呂老先生,做他的口述歷史,在一定程度上,是做與莊先生當年相同的事,所不同者,莊先生的〈呂泉生的奮鬥人生〉,是將結果放在「台灣新音樂史」架構下撰寫,加入許多相關史料,來烘托呂泉生的歷史地位;而本文是依呂泉生的記憶流轉撰成,是一篇呂泉生的自述生命史。我原擬以口述歷史的形式結案,但如先前所說,該紀錄內容博雜,陳董事長才決定以連貫的生命史方式發表。我在這整個計畫過程中扮演的角色,是發問者、對話者,及事後的文字撰寫者。

我必須承認,為一個與自己生命時間交疊不長的人物作傳,確實很不容易,而我所寫的這部分,離「傳記」還有一段距離,至多,是一本傳記前的參考資料吧!在撰寫過程中,我儘可能站在呂老先生立場,訴說他告訴我的前因後果,但無論怎麼寫,一定都還有不足的地方,這點,希望讀者多多指正、包涵。不過,聽呂老先生講他的人生故事時還真滿精采(如果第一次聽的話),希望能將這部分準確傳遞給讀者諸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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